Nothing but roaming around

如果非得比喻阿里磅瀑布，我會說它像是魔戒中的白袍巫師甘道夫，
雪白瘦削的身子倚著深山絕壁，慈祥又有威嚴。



阿里磅瀑布位於石門鄉阿里磅溪上游，雖號稱陽明山國家公園內第一大瀑布，
卻因上游集水區有限，在枯水季常乾涸。冬季水量雖豐，但迎風的北海岸常陰雨綿綿、
雲霧環繞，要找到造訪的絕佳時期不太容易。

從陽金公路轉進北25鄉道，隨著鄉間的單線道沿山盤繞，
幸好每逢岔路便有詳細的住戶地址標示，我們輕易找到了倒照湖49號民宅。

土埆厝前的黑狗懶洋洋地趴著曬太陽，目送我們穿越竹叢圍拱的古道入口。
古道一路緩升，路跡清楚，但我走得格外辛苦，除了有不少倒木（其中不乏
多刺的黃藤）攔路外，布滿青苔的石階與悶熱無風的樹林更是我的阿鼻地獄。
短短十幾二十分鐘，就把自己搞得像是淋過台北盆地的午後雷陣雨。

就在快要放棄前進時，總算來到標示為「福德同」的土地公廟。
土地公廟位於兩湖溪畔的林蔭地，腹地寬廣且有石頭錯落，是個中途休憩的好地點。
前人的遊記中，多半質疑福德同是福德祠的誤刻，但廟前由義工所設置的解說板
提出「語出佛經"福德同佛"」的說法，並介紹這座古樸小廟的歷史。
嘗試想像先人背著巨大竹簍，坐在廟埕前歇息，和土地公以同樣的視線，
遙望前去的採筍路，直達竹子山山巔。



我們不追尋舊路，也不翻山去觀海坪看海，而是選擇上稜的路前往瀑布。
上稜後，和煦陽光，涼爽海風與不過於雜亂的林相讓我腳步輕快起來，
不知不覺抵達觀瀑平台。隔著山谷，可以望見深邃碧綠的山壁夾峙阿里磅瀑布，
隱隱約約聽見瀑聲，但又因感覺距離稍遠而懷疑是風的捉弄。



瀑布的呼喚使我們加快腳步前去，無心注意路旁遍地盛開的粉嫩角桐草，
匆匆走過濕滑岩塊泥土交錯的腰繞路，終於挨近阿里磅溪，再循錯落的溪石上溯，
便抵達阿里磅瀑布下方。

瀑布崖壁上段呈一堵急陡的弧牆，瀑水幾乎緊貼山崖傾瀉；
下段則與一般直削而下的瀑布無異，瀑前蓄成小潭，倒映著雙道清瀑的雪白。
也許瀑布水勢的磅礡或娟秀會影響外顯氣息，但我總覺得它們有自己獨特的個性。
站在阿里磅瀑布腳下仰望其尊容，我同時感受到了和藹與嚴厲。





瀑下水潭前的腹地不大，我們僅能各挑專屬於自己的大石或坐或臥休息，
當同伴沉沉睡去時，我跳石來來回回觀望光影流轉的阿里磅溪，
窄迫的溪谷與瀑布兩側的絕壁將此處包夾成一處陽明山背的秘境。
不禁揣測，在林宗聖前輩探勘發掘之前，不知有沒有於這片山地農忙的先民
遠眺它的美麗幽靜，心動不已而不辭辛苦循溪前來。



午後，我們原路折返。來時被悶熱折磨的一切已消散，於是腳步輕盈地欣賞
古道對岸千軍萬馬的筆筒樹，以及山谷之外起伏的田野。
回到倒照湖，我看著眼前恬靜的景色，忽然想起某篇文章所描述的，
波平如鏡的水田上矗立著竹子山山脈，鉛藍的雲罩著他的額頂，看來高深莫測....